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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45、解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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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5、解釋

這還是陳年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表情。

以前的他, 恣意熱烈,自由又不羈,少年臉上全是自信。

沒一次像這樣的。

她多看了幾眼。

陶粒很是眼尖的發現了陳年的這一舉動, 她放下手裏的筷子, 跟陳年說道:“看見那邊那個被圍住的男生了嗎?”

“那位就是這學期的轉校生,就讀咱學校的天文學院, 哦對了,他跟你一個姓,叫陳延白。”

陳年聽著陶粒熱情解釋著自己早就知道的人, 心間泛起苦澀漣漪。

“不過他真的很厲害喲, 兩年就修完了國外大學的學分,提前完成了學業並且每一科都拿到了A等級的評價, 聽他們說他這麽做就是想來京北大學學習天文, 帥哥不僅顏值高,還這麽有追求,誰能不愛啊。”陶粒說這話的時候,臉上滿是折服的表情。

誰能不愛啊。

他從來不缺女孩兒喜歡。

想到這裏, 陳年闔下眼眸,夾了一筷子米飯往嘴裏塞。

米飯冷了有點硬, 食之無味。

陳延白從國外轉學來京北的事情只用了一下午的時間, 就在學校官方貼吧以及表白墻火了個徹底, 大家都對他的優秀為之嘆服。關註陳延白的人數以倍數增長, 導致那段時間,陳年走哪兒都能聽見陳延白三個字。

它像個魔音, 又重新進入了陳年的生命裏。

這天下了晚課, 陳年拖著疲倦的身體回了宿舍, 剛進門, 陳年就聽見陶粒跟室友的對話,話題中心還是這些天一直被討論的陳延白,“嘖嘖嘖,咱學校這些女生也太瘋狂了點吧,都公開求愛了都,他們這饑.渴程度,是沒見過男人嗎?”

說話語氣裏夾著笑。

另一個室友及時糾正:“打住。”

“是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。”

“出息。”

靠在椅子上回室友話的陶粒看見了陳年,立馬正了正身子,兩個人打過招呼後,陳年被陶粒拉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。

不知道她要幹什麽,陳年眨眨眼,看她一臉狡黠的表情,“怎麽了?”

“年年,幫助你脫離過去苦海的人現在出現了!”

陳年:“?”

“陳延白這麽優秀這麽好,你改喜歡他唄,別想你那渣渣暗戀對象了,陳延白哪哪兒都比他好。”陶粒苦口婆心好一頓說。

但陳年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,瞧她眼睛裏露著真誠。陳年卻稍稍猶豫了,好一會兒後她才開口,但陶粒沒想過她會拒絕。

“算了吧。”

陶粒以為她還想著自己的暗戀對象,想將人敲醒,“什麽叫算了,年年,癡情種也不是你這樣演的,要我說啊,你就應該多談點戀愛,閃瞎你那暗戀對象的狗眼!”

“可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。”

這下換陶粒懵了,她沒聽懂,“什麽?”

事到如今,陳年也沒必要再瞞著了,她嘆了口氣,語氣平淡,“我是想說,我那個暗戀對象,就是陳延白。”

“什麽?!”

一個屋子裏的人都驚訝了。

對於她們的驚訝,陳年竟然感到幾分抱歉,畢竟之前講出自己的這個故事時,她們都心疼她,於是說道:“不好意思啊,之前沒說他是誰。”

但陶粒還沈浸在陳年說的上一句話裏,“陳延白竟然是你暗戀對象?!”

“他就是那只瞎了眼的狗?!”

雖然這種比喻不恰當,但陳年處在這個被追問的情況裏,還是緩緩點了點頭,“……嗯。”

陶粒一口氣沒順過來,她撫了撫胸口,好久才從驚魂未定的情緒裏爬出來,“我真是……罵人罵到家了。”

陳年也不知道此時該如何安慰她,也只好說:“沒關系,反正他聽不見。”

第二天一早就有輔修課。

輔修課是在大二開始施行的,最初的選課途徑是在電腦上選,當時為了選擇一堂有趣又輕松的課程,所有同學嚴守電腦跟前,時間一到,一個兩個跟奔赴戰場似的精神勁頭十足,鼠標在電腦界面上點來點去。

上網的人數太多,導致系統瞬間崩潰。有的人搶到輕松課程,而有的人卻被卡的死死的。不巧的是,陳年和陶粒就在卡死的隊伍裏。

最後只剩下幾堂課,一聽名字高深莫測,甚至看不出那堂課會學些什麽。

陶粒手一攤向後靠在椅子上聽天由命,她仰著頭哀嚎,“年年,你選吧,我不想選了嗚嗚嗚。”

陳年看著那幾門課,揪著眉頭有些糾結,最後閉著眼鼠標隨意一晃,落在天體宇宙那幾個字上。她心一橫,點了提交。

天體宇宙學其實也還蠻不錯,自從上過這門課之後,陳年倒是對宇宙萬物都感興趣了起來,她時常在夜晚無聊的時候,扒在窗臺前看星星,為此,她還自己買了一個細長的小型望遠鏡,遠掛在高空的繁星經過被望遠鏡放大,讓她感受到其間的每秒。

輔修課設在早上第一節,為了趕時間占座,陳年老早就來了教室裏。

她到的時候,教室裏已經有零星幾個人在了,她們坐的位置很分散。陳年走進去,腳步放的很輕,一階一階的往上走。一邊走,她一邊回頭看視線角度。最後她將座位定在中間第五排。

人坐下去,他從書包裏拿出要學習的書籍。

早上的太陽不算太熱,甚至待在空間超大的教室裏,陳年還感覺到了一絲涼意,她搓了搓裸露在外的手臂,本打算早間溫習一下。

不料一道陰影落下來,擋住了所有光。

陳年的視線立馬變得暗了些,她下意識擡頭去看,因為那人身子微不可察的稍晃了晃,一束光從他側邊的發絲射過來。

陳年瞇了瞇眼,好一會兒才看清面前的人。

男人一頭漆黑烏發,眉眼深邃,他穿著尋常質地的軟白襯衫,袖口被卷到手肘的地方,手臂上青筋脈絡蕭條分明,一頭肩膀上挎著背包。他正用黑如巖石的眼睛看著她。

陳年心臟“咯噔”一跳。

吹進來的微風都似帶著滾燙的燥意,陳年全身上下都開始發熱。

心臟跳動的節奏頓感很足,她已經很久都沒感受到這麽強烈的心跳聲了。陳年顫了顫眼睫,率先敗下陣來挪開視線。

下一秒,她聽見他的聲音落下來。

“這裏有人嗎?”

沒等她回答,那人就自作主張的坐到了她身旁的那個空位上。

陳年是真沒想到他會這樣,嘴裏只發出一個“你”字,在陳延白轉頭看過來時,那些未說完的話又自動的卡在了喉嚨裏。

陳延白倒是正常自然的很,他邊從背包裏拿出要上的教科書,一邊扭頭看她。他對上女孩兒稍楞的目光,很平靜的問她,“怎麽了?”

陳年說不出話來了。

她選擇忽略,目光挪開,“沒什麽。”

之後教室裏的人變多了,陶粒踩著上課鈴聲敲響的最後一秒進了教室。教室裏人多,她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抱著書找了陳年好久,最終才在人群裏目光聚集的最多地方找到了她的身影。

她身邊坐著陳延白。

那一刻,陳年也看見她了。

她用眼神向她求救,奈何陶粒看不懂,又臨近上課,時間催促得緊,她只好隨便選了個位置坐下。

求救無效。

陳年只好頂住四面八方給來的壓力,以及身邊人的壓迫感,上了一堂並不愉快的課。

那四十分鐘,她過得像四百分鐘。

全程都僵著,思維也凝固。

前面老師講的所有東西,她一點也沒聽進去。

好在緊趕慢趕到了下課時間,陳年快速的收拾好了東西準備想走,奈何在她準備擡腳的那一秒,陳延白迅速出聲叫住了她。

“陳年。”

聲音不大不小,落進她耳朵裏,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。

腳步沒能邁出去,周圍也有人一直往這邊看。

陳年手指捏了捏,瘦白的五根手指蜷縮捏住書包帶子,指尖被她用力得都已經發了白。她肩頭薄瘦,脊背繃得很直。

教室裏人聲嘈雜又交頭接耳,知道這裏不是一個能好好說話的地方,陳延白再次出聲:“能跟我出來一趟嗎?我有話想跟你說。”

最後陳年還是跟他出去了,少年背影峻拔挺闊,黑色背包隨意的被掛在肩頭,一手插著兜,懶散的走在她前面。陳年看著他的背影,感嘆沒見到他的這兩年裏,他變了不少。少年草長鶯飛的肩頭變得寬闊了些,不失少年氣,卻又帶幾分穩重。

她似乎又重新回想起青春歲月裏,那些她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的場景,盛夏的街頭,綠影香樟隨風晃蕩,偶爾落幾片樹葉到他們之間。陳年只顧著看少年的背影,腳步放得很輕,天邊晚霞明媚,她頰邊漾著愜意又偷偷的笑,一步一個腳印的跟在他身後。

雖然偶爾他會突然停下步子回頭看,她也總會掐準時機在他看過來的前一秒迅速隱藏好自己,不讓他發現自己一絲一毫的存在。

暗戀,是一個人暗生情愫的代名詞。

她經歷了其間的所有,好的壞的都照單全收。

陳年跟著陳延白來到人少的走廊盡頭這邊,他們在四樓,視線遠闊,有低飛的幼鳥撲著翅膀飛過。陽光落在他們身上,在地面上斜斜的畫出兩道影。

她與他面對而站,彼此看向彼此。

有風過境,光在她的眼睛裏浮動。

陳延白認真的看著她,聲線被陽光的柔意磨得沈緩:“陳年。”

“高考之後的那件事,我……”

灰暗的那層記憶像是被人用手大力揪出來,陳年腦袋裏如警鈴大作。盡管已經過去了這麽久,那道她自認為早已痊愈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,心裏面又泛著苦水。

她不願提起那件事,於是打斷他,“已經沒什麽了。”

陳年將表情偽裝得很好,她善於將自己的情緒隱藏,嘴角松松的扯出一個寡淡的笑容,“我都已經忘記了。”

“那件事情,你就當它沒發生過好了。”

她的勉強與無力感落進陳延白漆黑的眼睛裏,這一瞬間裏,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。像棉花塞進了整個胸腔心房,又悶又堵。

陽光的碎金色鍍她一身的柔和,可她的一雙眼睛裏,卻盛著無盡暗淡的冰冷。

像一個破碎的娃娃。

陳延白心臟抽疼,一時間竟說不出來話。

陳年並沒有打算在那裏多呆,見陳延白沒什麽其他的話說,她就不想再繼續跟他耗下去。

於是溫淡的聲音響起,“我還有別的事情,就先不陪了。”

說完也不等他反應,轉身掉頭,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陳延白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拐過樓梯消失不見,心裏浮起一股不知名的焦躁,沖他腦門兒走,情緒變得煩悶起來。

下一秒,兜裏的手機響起。

陳延白拿出手機聽電話,和對方說了幾句,他眉眼凜冽,嗓音清冷的回覆:“好,知道了。”

隨即就掛了電話,然後也擡腳離開了那裏。

陳年是真的有其他的事情。

她大一的時候因為無事可做加入了學校的天文社團,當時完全是沖著學分去的,她也並沒有想要在這個社團裏發展自己什麽的。可是當她順利被錄進去了才知道,他們這個社團其實是專門為天文學院的學生開辦的。

她一個文系學生,一腳插進來怎麽看怎麽不協調。

像是來打醬油的。

但好在社團裏並沒有學系歧視這一說,相反,他們對她很好,經常給她介紹自己實驗或者研究出來的新東西,可以說是其樂融融的一個學習氛圍。陳年也沒有坐著享受成果,她也經常為社團盡自己一些綿薄之力。

就好比現在,這學期社團裏又註入新鮮活力。

社長孟盛陽決定將大家聚集在一起開個小會,關於社團介紹這類文字性闡述的工作,便是由陳年一手負責的。

開會時間定在下午。

陳年回了趟宿舍取文件。

要走時卻被陶粒攔住。陶粒擋著門,一臉狡黠的看著她,“年年,你這得跟我從實招來啊,剛剛上課的時候,你怎麽跟陳延白坐一起了,還有下課了你倆幹嘛去了,竟然背著我,有點不厚道哦。”

這件事說不清楚,陳年也不打算說。

於是想敷衍了事,“我們沒幹什麽,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走過來坐我旁邊了。”

陶粒亮如明炬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,視線太刻意,陳年如臨大敵,腦袋裏撲騰著熱氣。為了引起不必要的誤會,陳年出聲打斷了她,並且打消陶粒的顧慮,“我們真沒什麽,而且現在我們頂多就算同校同學而已,你不要想太多了。”

“我還要去天文社找孟師兄,今天中午就不跟你一起吃飯了。”

說著她就匆匆拿著文件離開了。

離開得飛快的樣子在陶粒眼裏變了意思,她雙手交叉抱胸,整個人斜斜的靠在宿舍門檻上,瞇著眼看她地面上的身影慢慢消失。

忽地,她就笑了,只說了兩個字,“借口。”

陳年跟孟盛陽在頭一天晚上就約好了在天文社見面,距離約定時間沒剩幾分鐘,陳年幾乎是跑過去的,又上了樓梯,到天文社開會室門口時,她喘得不行。

在門外待到心跳聲不再劇烈狂跳的時候,陳年才擡手推門進去。

只是下一秒,她就楞住了。

那間房裏不止有孟盛陽,還有她剛不久才單獨交涉過的陳延白。

會議室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吸引了房間裏兩個少年的目光,他們一同側身扭頭看來。

但陳年卻和陳延白對上了視線。

作者有話說:

陳延白:我是瞎了眼的狗???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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